昨天上午,陳善海載著妻子的骨灰一路從杭州趕到嘉興的墓地,坐在車內的他看著雨刮器不停搖擺,外面大雨滂沱,寫了這樣一句話「知道你回來老天都為你流淚」。
漂亮賢慧的妻子紫燕,可愛的雙胞胎兒子,原本小陳應該是最幸福的男人,可惜懷孕34周的妻子患上妊娠期急性脂肪肝,奪走了紫燕的生命,也讓雙胞胎兒子提前出世,必須闖過早產兒的道道難關。
小陳一家一邊面臨命運的責難,一邊將愛傳遞給他人。前天,紫燕的養父母和小陳一家鄭重捐出她的可用器官,將挽回4個人的生命,為2位患者帶來光明。
懷孕到34周
查出妊娠期急性脂肪肝
「謝謝你們的關注,紫燕走了,現在回想還是覺得好突然。」昨天上午,當時報記者撥通小陳的電話時,他剛從墓地回來,聲音既沉重又疲憊。
今年正月十五元宵節,本該是闔家團圓的日子,紫燕在老公婆婆的陪同下,在當地婦保醫院做一次普通的孕前產檢,前兩天她覺得肚子有點一陣一陣疼,正想趁著複查看看是怎麼一回事,卻沒想到這一查就沒離開過醫院。
「醫生說情況有變化,可能要住院觀察,當時我還以為是小事。我們從下午兩點開始住院,抽血、做B超,到晚上7點左右,檢查結果出來,醫生告訴我一個完全陌生的詞語:妊娠期急性脂肪肝。」小陳說。
之後小陳通過自己查資料,反復跟醫生確認中得知,妊娠期急性脂肪肝是懷孕後期特有的病,一般都是急性的,病情發展很快,對孕婦來說是一種致命的毛病,最容易得這個病的就是有妊娠高血壓或者是雙胞胎的孕婦,發病的常見時間就是在35周。當時紫燕正懷孕34周。
「當時覺得天一下子塌下來,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徹底沒有方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後來醫生跟我們說,要做手術先終止妊娠,才能進一步治療。」考慮到手術需要親屬簽字等問題,小陳給丈人打了電話。
52歲的紫燕爸爸老邵得知了,立刻放下手頭的工作,一個平時不捨得花錢的老農,特地從台州山裡包車連夜趕到嘉興。老邵至今清楚地記得,他趕到的時間是第二天淩晨4點50分。
2月3日上午7點半,紫燕接受剖腹產手術。8點左右,雙胞胎出世,哥哥重4斤2兩,小寶重3斤6兩。小陳只看了孩子一眼,就跑去繼續陪伴紫燕。
上午9點左右紫燕的手術結束。下午2點,家屬被允許進入重症監護室,紫燕仍在昏迷中。到了晚上5點,安排她做CT檢查腎功能。
一直陪伴著的小陳推著紫燕去做檢查,「那時候她有意識了,我讓她動一下她會照做,也能說話。我告訴她生了兩個孩子,她就一直流淚,問我爸爸媽媽去哪裡了。我回答她,去吃晚飯了,我跟她說你不要說話,好好休息……」沒想到,這是紫燕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對話,直到去世,她沒能看上孩子一眼。
兩次被判腦死亡
家人一致決定捐獻器官
近日,由於病情過重,紫燕在嘉興當地被初步判定為腦死亡。「很突然,這麼快就走了,但我聽醫生說,捐出女兒的器官,可以讓她的生命在別人身上得到延續。」電話那頭,這個連普通話都說不完整的老農民一字一句堅定地陳述著,「我的孩子活不下去了,我希望別人的孩子能活下去。」
老邵把這個決定告訴家人,大家沒有猶豫一致通過。
紫燕媽媽一邊哽咽一邊說道:「 我對紫燕的感情很深,我自己也是沒爸爸沒媽媽的,我們從小照顧她把她養大。」這時記者才知道,因為當時老邵家沒孩子,紫燕是領養來的,四年後老邵他們有了自己的女兒。但是,即使不是自己親生的,紫燕的養父母對她的愛一點也不少。
之後,經過院方與家屬的協商,決定把紫燕送到杭州的大醫院做最後一搏。小陳告訴記者:「當時決定到杭州來有兩個想法,一是最後試試能不能救活紫燕。二是如果最後的檢查結果還是死亡,我們要立刻捐獻出器官,因為紫燕已經昏迷了50多天,再拖下去器官感染後就救不了別人了。」
前天紫燕來到了浙大一院,最終腦電圖還是顯示腦死亡。傍晚5點左右,器官移植手術開始,這次手術過後,將挽回4個人的生命,為2位患者帶來光明。
為紀念妻子
他將一個孩子改她姓
母親已經離去,兩個孩子的成長問題擺到眼前。兩個孩子不斷生病反復住院,這對從事美髮工作收入不高的小陳又是一個打擊。再加上之前為了照顧紫燕帶孩子,小陳的媽媽也辭掉了工作。
如今一家要靠小陳和外出打工的父親,讓這個家庭面臨了大量的債務和無法承受得起的昂貴撫養費用。
4月9日,小陳曾在公益項目中,發起求助「救救我的老婆幫幫我兩個可憐的兒子」,獲得了好心人的匿名捐贈。「治療的過程漫長又痛苦,還好有醫生的耐心幫助和這麼多好心人的捐款,紫燕去世後,想到曾受過的幫助,我更堅定要捐出她的器官,讓更多的家庭不再承受像我們這樣的痛苦。」
得知紫燕一家的情況後,前天晚上,一條籌款的資訊,從浙大一院醫護人員迅速擴散,引爆很多人的朋友圈。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第一醫院腎臟病中心副主任吳建永率先轉發紫燕一家捐獻器官的情況,並呼籲社會能夠幫助這兩個孩子。
在這短短不到2小時時間,這戶貧困家庭得到了醫護人員和愛心人士的捐款,截止昨天下午2點,已籌款20多萬元。
談到未來,小陳的目標很明確。紫燕在懷孕期間,就給孩子準備好了名字,紫燕去世後,小陳為了紀念妻子,特地將其中一個孩子改姓「邵」。這兩天他在朋友圈裡三次提到「希望你在那邊安好,孩子我會照顧好的」。
最近一次記者與他的通話掛斷前,他說的是:「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孩子拉扯大。」
這個家庭遭受了巨大重創,但是兩個小生命會在爸爸和其他家人的呵護下長大,他們未來一定能明白媽媽是為了他們舍去了自己的生命,並且他們的媽媽挽救過4條生命,媽媽很美也很善良。